編:林強的《向前走》出來後就算是新台語歌時代的開始嗎?
倪:好像是喔?《抓狂歌》好像比較久,好像是1989年。《抓狂歌》的時候我們已經在做林強了。他比賽的時候出了很多狀況,麥克風沒聲音什麼的,他都蠻鎮定。後來很多唱片公司都找林強,他要的很簡單,就是自己寫台語歌,他唱得滿好的、很堅定。然後,我們那時候在做L.A. Boyz的第二張專輯《跳》,L.A. Boyz的歌全部都是英文的Rap,中間只有幾句台語。那時候是看「五燈獎」,看到三個從美國回來的ABC舞跳得滿好。他們不會講國語,只講台語跟英文,而且那種還不是一般台灣年輕人講的台語,因為他們在家都是跟爸媽、阿公、阿嬤說台語,所以是老人講的台語,反而比較傳統,比現在年輕人講的台語更土、更老一點,很有特色。
編:有鼓勵他們用台語創作?
倪:有,在考慮用什麼語言的時候,有過很長一段的溝通。經紀人總覺得講國語比較好,我們就覺得反正他們不會講國語,就講台語吧,後來就變成台語、英文夾雜!反而比較特別、比較簡單,我們也比較省事。不然製作起來很辛苦,英文他愛唱什麼就唱什麼,反正我們就是重點台語那幾句把它弄進去、很簡單。我記得那時候坐在辦公室裡面,就把林強、暐哲、伍佰,三個人找來,一人一句就寫他們的〈跳〉「跳跳跳乎伊爽/跳跳跳乎伊勇…」,就一人一句兜一兜,這樣很好。那時候我們的工作狀況就很類似這樣會互相幫忙,因為那時候沒有真正的製作菁英,就是自己寫寫東西,來了以後我就讓他們自己去製作。
編:新台語歌年代可以分成幾個時期?
倪:現在應該不能再叫新台語歌,現在應該是要用音樂類型去分搖滾的、Pop、Heavy Metal的。新台語歌應該算是1990到1995這五年,或是1989到1995這個範圍,大概這六年裡面。
編:用什麼語言來唱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?
倪:對,已經不是了,反而音樂的類型才是。以前台灣社會只要你講普通話,不標準的台語腔就會被當作土,大概經過那六年、八年,講話有台語腔叫做酷,這個是很大的轉變。現在台灣講話最好的發音是混著講,國台語要混著講。
編:辦《台客搖滾》這個演唱會是靈光一閃的念頭,還是早已經計畫好的事情?
倪:是突然想到的。覺得集合起來做個演唱會應該滿好玩的,他們很久沒在一起唱了。以前他們還未紅的時候,像這類屬於搖滾樂的歌手,在台灣可以演出的空間很有限。以前台灣只有三家電視台,所以他們唱片曝光的機會很少,所有主流的都是比較情歌類的,所以搖滾樂比較辛苦,都要找地方去演唱。那時候台北的live house也不多,後來找到一家比較固定的(表演場地),是在羅斯福路和和平西路口的一家pub叫息壤,那裡很小大概容不了一百人吧,那時候伍佰跟China Blue每個禮拜五都會去唱。
編:所以會有一句「星期五、伍佰元、聽伍佰」?
倪:對對對,他從息壤開始。從一個人聽,到二十個人聽,到一百人到五百人。息壤沒了以後,就在Live Ago go唱了差不多兩年。
編:真言社那時候辦過很大的活動,有沒有發生過一些什麼有趣的事?
倪:在總統府前面辦的那個吧。那個都是在陳水扁當市長的時候做的,他上任第一個就是把新生南路整條封街跳舞。陳昇、伍佰都有參與,還有市立交響樂團,就在前面跟搖滾樂一起演奏。當時有兩個舞台,一個在總統府的正門,一個是在後面。那時候活動的高潮是,當時陳水扁市長陪同李登輝總統走出來演講,在那之前,國家元首要公開面對這樣的群眾的機會基本上是沒有的,而且那是在晚上,晚上你不知道去的人會是什麼人。那天舞台前面便站著大概有上萬名便衣,而且他們的特色是背對舞台、向下看,前後都有。人數很壯觀,後來活動完,他們列隊要走,走了好久才走完。現場還滿吃驚的,怎麼會有這麼多的部隊。 |